Elaine Shou

大部份朋友知道我們家有壞壞和斑斑兩隻貓，

但不知道我們小時候曾擁有一隻狗。

牠的名字叫做霸王。

昨天，牠在美國過世，結束了15年多的生命。

小時候某年過年時回外婆家，

表姐帶著還是小狗的「肉丸」回來。

那時候的他是隻年幼的小狗，精力旺盛，

穿著表姐買的狗衣服，牙齒很癢地東咬西咬，相當調皮。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霸王，

卻怎麼也沒想到會與他有一段緣份。

後來表姐家不能再養寵物，

詢問是否能把「肉丸」給養過很多隻狗的爺爺養。

那時候爺爺的前一隻狗-冬冬剛因為心絲蟲病而過世，

難過的爺爺說過再也不養狗了。

詢問過爺爺的意思後，爺爺終究是非常愛狗的人，

便答應了這個請求，「肉丸」輾轉來到爺爺家。

由於覺得要來自浙江的爺爺用台語叫他「肉丸」顯得很怪，

因此我們便取諧音，經這隻英挺又帥氣的台灣土狗改名為霸王。

2000年，霸王來到爺爺家，正式成為壽家的狗。

在接下來的歲月裡，有好多回憶。

他從一隻幼犬逐漸長大，原本的狗衣服變得穿不下。

他從一開始會吼爺爺家的咪咪，到後來會玩追逐的遊戲，

明明追得到卻總是讓著咪咪一步，感情好到天冷時會互相依偎取暖。

他在過年時趁大家不注意偷吃掉桌上要拿來當甜點的年糕。

他每次去醫院打針雖然聽話，但是都會害怕地滴尿XD

他是肉食主義者，如果拿水果呼攏他他還是會立馬接下，然後發現不對瞬間吐出來XD

他曾經被鄰居的兩隻牧羊犬包夾，差點被咬到重要部位而喪命。

他很聰明，雖然聽得懂坐下，卻總是在人的手上有食物時才會乖乖聽話。

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露出他的黠慧和機靈。

他是一隻沒見過世面的鄉巴狗，以前住在山上看到的人跟狗不算多，

所以偶爾帶他到早晨起來散步的人或狗較多的地方，他都會帶有敵意地對別人亂吠XD

他最聽爸爸的話，服從最有威嚴的人，也最喜歡爸爸帶他出去玩。

他最愛欺負弟弟，因為弟弟年紀小、個子矮，便成為他狂撲的對象。

他最喜歡我們拍拍他的頭，總是會閉上眼睛，順著手的方向貼近。

2007年，爺爺移民美國，霸王便跟著出了國，晉升為一隻留美的狗XD 

霸王出國前去檢疫和到機場的照片

從可以每週回爺爺家見到他本人，

到只能透過視訊或dog camera看到他。

只要他過得開心，我們也就很安心，也很高興他能給爺爺很多陪伴。

從大伯或姑姑有時寄來的照片中，我們依然看得見霸王英俊或可愛的身影。

隨著年歲過去，霸王跟人一樣，逐漸變老。

我們得知他的眼睛越來越不好，耳朵越來越不靈敏，甚至連膝蓋開始出現問題，有了關節炎。

他的牙齒越來越不好，吃不下東西，變得瘦骨嶙峋，要食物泡軟了才容易下肚。

不過今年初姑姑還說獸醫表示霸王的驗血報告非常好，甚至比很多年輕的狗還要健康。

即使他看得、聽得沒以前清楚，他還是在爸爸、弟弟和我分別造訪美國時立即認出我們來，與我們親近得如同他仍是在台灣時的那隻小狗。

昨天，他卻突然走了。

一早聽到這個消息，心情還算平靜，想著他也是條老狗了。

自己讀了姑姑的信，得知他走時的情況，卻突然悲從中來，忍不住大哭了十幾分鐘。

想著他可能怎樣地痛苦，怎樣地無助、掙扎，內心真的非常傷心。

最後還是姑姑回信的話安慰我，告訴我他身體的狀況看起來沒有痛苦，應該很快就解脫了。

雖然我還是很難過，但至少眼淚沒有無法控制地一直流了。

最後一次見到霸王是2010年，在美國結束了交換學生的日子，回台前去了一趟大伯家。

霸王那時候已經逐漸變老，即使之前多年不見，他見到我仍然立刻認出來，非常興奮。

我拍拍他的頭，他將頭靠在我的腿上，是那麼樣的乖巧，討喜。

他的眼神還是像隻機靈的小狗，散發出活力和對世界的好奇。

那是我見到霸王的最後一面。

姑姑說，霸王是隻可愛又堅強的狗。

即使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看到柵欄外經過的其他狗，

他還是忍不住發出嚎叫，即使雙腳脆弱還是想跳起來，跟他們互動。

我想著，姑姑說今年一月初霸王溜了出去，找也找不回來。

姑姑在社區中開了一個多小時都找不到，想說天黑了又冷，或許是躲起來了，

只好先回家，祈禱霸王當晚不要凍死在外面。

在姑姑貼了尋狗啟示後不久，鄰居居然將霸王送回來了，

收留了他一夜，根據狗牌送到狗醫院再送回姑姑家，才沒有釀成遺憾。

經歷過這樣的意外，我想霸王已經算是命很大了吧。

2008, winter

2013

2015年年初，冬天穿衣服有比較不冷吧？

上星期天弟弟才在說，等忙完明年應該去一趟美國，霸王剩下的日子應該也不多了。

老爸本來七月多要去美國一趟，但是延宕了，怎知就錯過可能見到霸王的最後一面了。

但是人生無常，我們誰又會知道明天或是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呢？

面對這樣的不定數，能力有限又渺小的我們真的只能珍惜當下，把握眼前所擁有的，盡量不要留下遺憾。

看了那麼多書，聽了那麼多故事，看了那麼多電影，經歷了那麼多事，

這樣的感觸只有越來越多，只能提醒自己要多珍惜，把握住每一刻。

畢竟我們都不知道下次再見到這個人會是什麼時候，哪一次是最後一次。

連已經不在台灣、沒有與我們密切接觸的霸王走了我都這麼難過了，

我實在無法想像愛得要死的壞壞和斑斑離開我們的時候我們會多痛苦。

雖然媽媽說，分離和死亡都是人生必修的課題，只有看淡一點才好過日子。

難怪養寵物多年的人有些在寵物過世後都發誓絕對不再養，

因為這樣的離別太痛苦了，彷彿自己死了一個小孩或是家人一樣。

生活中的一切都少了些什麼，房子裡少了一個每天都會出現、對自己撒嬌的身影。

太痛苦了。

霸王走了。

至少我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病痛，在天國又回到健康的小狗狀態，

能夠自在地奔跑、吃遍所有他愛吃的食物，再也沒有任何苦痛了。

很謝謝姑姑和大伯家照顧他在美國的時光，相信他活著的時候有感受到滿滿的愛和陪伴。

曾經那麼樣的快樂，陪伴彼此走過一段歲月，留下美好的回憶，也就不枉此生了。

霸王，我們會想念你，你也會一直活在我的回憶裡。

You have been a great dog and we will always love you and remember you.

Rest in peace.

2002, when Grandma and Bawang were both still there. I miss you so much...

Two days before Bawang passed, 2015/8/3